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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近崩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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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近崩潰2

九邑山,因九座奇異的高山而得名。而九座高山以圍繞之勢圍繞在其中的便是聞名已久的邑窟城。

邑窟城建造奇特,將房屋建造於地下。地坑與地面足有七米之高,中間為院落,四周便是房屋瓦礫,草木長廊。

而與地面上只聞其聲不聞其人,直到走近方能看到家家戶戶的院落,成方形,亦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然此時此刻的邑窟城卻是寂靜無聲,城中百姓無一人蹤跡。但並無任何打鬥的跡象,仿若憑空消失了一般。

沐夕扒開冰羽的衣服時,冰羽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白得透明,入眼之處皆是大片大片簇擁在一起的冰霜。

沐夕甚至都來不及在地上鋪上一層柔軟的皮毛。就那般讓他自行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衣衫也被撕裂。

但此時的沐夕跪坐在地上卻覺眼前陣陣發黑,耳膜嗡嗡作響,更似有無數雙利爪在瘋狂地撕扯他的大腦,疼得他想立刻用刀將之砍下來。

他指尖深陷,手心流血而不自知。唯有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能使自己不至於因呼吸不暢從而窒息。

偏生冰羽身上的冰霜還在不斷蔓延著,竟離他的胸口只差分毫。

“萬物歸一,萬物歸一”強作鎮定,沐夕咬緊牙關小聲念叨著。他瞪著滿是血絲的眼,在逼迫著自己竭盡全力保持清醒。有那麽一瞬間他徒然在想,自己僅僅只是因為急火攻心便尚且如此,那麽冰羽呢,縱然他從始至終都不曾叫過一聲,但筋脈盡斷,骨骼斷裂,又豈是一星半點的疼。

所以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在這個時候倒下,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方寸大亂。

閉上眼睛,沐夕用力地吸了口氣,忽地兩指並攏,按上了冰羽的眉心,喃喃念道:“百川歸海,萬物歸一,歸來!”

瞬息之間,似有殘破已久的記憶突地就湧了出來,在沐夕的腦海中極度拉扯,拼拼湊湊,最終卻匯聚出一道極強的魂術功法。

那些簇擁在冰羽身上瑩白如玉的萬千冰霜便突地就如活了一般開始沸騰跳躍,隨之亦如百川歸海向冰羽的眉心急速匯聚。

聚攏之後汩汩的寒流便順著沐夕的指尖逆流而上,爬上了他的手臂,肩膀,遍布了他的周身。

沐夕脖頸處的國盾也逐漸清晰起來,被灼傷的疤痕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卻是紅芒與藍芒交匯,如兩股相互抗衡的洪水猛獸狠命地糾纏在一起。時而紅光大盛,時而寒芒籠罩。

感知也變得無比清晰起來。沐夕彎下腰,全身緊繃,咬緊了牙關。感知中五臟翻滾,如大火焚燒,如寒冰削骨,時間卻也仿佛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然垂眸望著冰羽蒼白的面頰與身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卻似有另一種害怕與恐懼蓋過了一切。所以任身上再如何的翻江倒海,如錐刺股。沐夕按在冰羽額間的手卻也未曾移動分毫。

直到寒風呼嘯,白雪皚皚,晶瑩剔透的冰罩模糊了他的眼,且再無寒冰可渡,沐夕顫顫巍巍地收回手。而萬千寒冰入體,他的半個身子已疼得麻木遲緩。

但他不敢耽擱,又伸出手去解冰羽雙手的束縛,只是指尖麻木,未免有些笨拙,所以連續解了數次方才解開。解開後忙去檢查冰羽身上的傷處,在發現並沒有遺漏的冰霜後他從黑泥鰍中翻出水仙花和幾味其他的靈草來。

水仙花本就是打算送給冰羽的,具有春風化雨,滋養心脈的功效。而今匆忙之際沒有時間煉化,也只能直接餵到他的口中了。

至於其他的靈草,因為傷處太多,沐夕便索性一股腦兒都給他抹上。然後幫他理好衣衫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又緩了一會,沐夕瞇了瞇眼睛方才看向自己的腿。

空氣中已皆是數不盡的嚴寒。地面亦是凝結了一層厚重的冰。

沐夕跪在地上的雙腿也毫不例外地深陷其中。本麻了半個身子,所以他還真是一時沒有分清這腿究竟是怎麽變麻的。如今看來,凍得倒是挺結實。

他並沒有要馬上抽出來的意思,而是微微向頭頂看去。

淡藍色的光芒流轉在上,那零度冰戎所化的冰罩頗為盛氣淩人。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沐夕卻並未在它的身上感受到敵意,也並沒有如預想般地被侵蝕,以至於變成冰雕。

看了一會,沐夕又垂頭看向冰羽,此刻的冰羽靜靜地靠在他的身上,長發散落,黑布遮眼,辨不清神情。卻氣息灼熱,全身發燙,唇色亦是泛著紫紅色。

許是寒芒存留在他體內過久,驀然抽出引起的不適。但除去禁術反噬,他的傷依舊很重,根本耽擱不得。

但零度冰戎所化的冰罩雖然不大,但他卻並不能透過冰罩看清外面的情況。且因情緒波動過大,剛剛在用百川歸海之時他的八識足足閉了六識,唯留的只有幾分意識與神志,所以也並不清楚在此期間苒帝們有沒有再攻擊,或是有沒有離開。然此刻耳邊雖一片寂靜,但細細去想,他們撤離的可能性又並不大,若是守株待兔,以及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呢。

那麽眾矢之的,就不宜久留了。

動了動因麻木而變得極為笨拙的右手,沐夕覺得此刻無論是何種情況,若要再戰的話他們都絕沒有一絲勝算的可能。

又緩了一會,感覺恢覆了些許的氣力和一星半點的魂力,沐夕融了腿上的冰,扶著冰羽從地上費力地站起。

“紅魄”他垂下眼簾去看閉著眼睛懶洋洋趴在一旁壁虎般大小的紅魄,看過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在選主的時候究竟是哪只眼看到我比韋卡勿惡強的。你怕不是年紀輕輕就老眼昏花了吧!”

而似聽懂了他的話般,紅魄自地上爬起驀地睜開了背上那只血紅色的眼。

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就是說它就是用的這只眼。

沐夕無語道:“你擡杠是吧!行了,歇夠了起來幹活吧!”

他半攙半扶著冰羽。冰羽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但卻並不沈,且觸手可及處卻皆是硬邦邦的骨頭,壓得他全身上下都被咯得生疼。

紅魄的身上亦是有著縱橫交錯的傷口,但當它的另兩只幽綠色的眼也緊跟著睜開後充斥而出的依舊是無盡的蕭殺。

它似乎只等著沐夕下令,便沖出去宰了那些愚蠢的人類。

但沐夕垂眸瞅了瞅自己腳下的地面,眸色深沈,卻開口道:“那,從這裏刨開”

紅魄:“……”若非瞧沐夕面色嚴肅,紅魄還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且他堂堂上古兇獸又不是狗,挖通道就挖通道唄,焉還用刨的?

見紅魄不動,沐夕以為他沒聽明白,便又提了口氣好言好語道:“就按這房屋與地上的距離來刨,下至七米左右。給你半炷香的時間刨出一條地下通道來。對了,通往的地方一定要安全”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若當真就這麽撤了零度冰戎或是原地不動的話他們只怕離死就真的不遠了。所以也唯有絕處逢生,另辟新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況且這邑窟城的房屋構造頗為玄妙。想來能夠想到這種建造的人也絕不是平庸之輩。既是如此,這一城的人無故消失,就並非一定是被屠殺或是被囚禁了,也很有可能是他們在預知到危險後藏起來了。

畢竟將房屋建在地下就是為了減少魂獸的侵擾,而臨近魔巖山脈卻還能夠在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內保持安穩昌盛,這個地方就必然還有其他能夠躲避危險的地方。且隱秘性極強。

而能夠容納得了城中上百人的地方,還能是什麽地方。

盡管紅魄有些抗拒,頗為覺得自己一代上古兇獸被迫幹這種低端的事情有些大材小用,但沐夕的命令它不敢不從。半炷香不到便挖出了一條通道來。

沙土被揚得到處都是,然通道卻只可容納一人,沐夕扶著冰羽只低頭看了一眼便險些一口氣被氣咽了:“我說,我跟冰羽看著很像能疊在一起的樣子嗎?你是耗子嗎?就不能挖大一點?”說完沐夕喉嚨瘙癢忍不住低聲咳了兩聲,黑漆麻黑的地洞中紅魄卻只餘一條尾巴一閃而過。

沐夕無法,只得將冰羽的雙手雙腳並攏,盡量摟緊他,一躍而下。

落腳之時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好在沐夕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石壁。只是扶著的手還麻著,這就導致冰羽的下頜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倒不是很疼,但冰羽周身滾燙得像一個烈火,唇瓣又幾乎是貼在了他的額頭上,燙得沐夕神情一頓,腦子也跟著麻了。

好半天沐夕方才從黑泥鰍中掏出青峰獸的眼睛,然後借著那光芒扶著冰羽摸索著向前走。

前路被紅魄粗壯的爪子挖得有些彎彎繞繞。但它似乎終於認識到身體太小刨洞確實是有點費勁。索性也變大了些許,所以地洞倒是也越走越寬廣。

就是沐夕的身體狀況也並不是很樂觀,步子不穩,只走了一小段路頭上就浸出汗來。而若不能及時找到休養的地方,別說是冰羽,沐夕覺得自己怕是都無法熬過明天了。

他低聲喚了一聲:“紅魄”卻久久不見回音。只得硬著頭皮扶著冰羽繼續往前走。大概又走了一段路,方才看到紅魄大搖大擺地折返而回。

沐夕如願地坐到了紅魄的背上,將冰羽護好後收回了零度冰戎。

紅魄一甩尾巴,縱身一躍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

一路狂奔,並未過去多久,便有刺眼的燭光瑤瑤拽拽地撲面而來。

沐夕用手遮住了眼睛,放下手時卻見眼前是一間石室。室內有些空曠,除了一汩汩冒著熱氣的泉水外也唯有一用黑布遮蓋的石像孤零零地杵在一個角落裏。

沐夕沒有時間去顧及黑布下的石像是美是醜,以及是用來鎮宅還是用來膜拜。他放出一絲魂力去四周探了探,並未發現有危險之後便將冰羽安置在一柔軟的皮毛上,隨之坐到一旁閉上了眼睛。

似是因為將冰羽身上的反噬全部都渡到了自己身上的緣故,沐夕本應恢覆極快的傷口還在翻飛著,體內的魂力亦是沒有像以往一般只需片刻就能恢覆些許。

那些治愈極強的暖流也不溫暖了,反而拔涼拔涼的,順著他魂力運轉的方向緩緩地游走於他的每一處經脈,本是麻了的半個身子被激得都有了知覺。

大概過去了一個時辰,沐夕睜開眼,伸手去摸冰羽的額頭,隨後又探了探他的脈搏。探過之後心下微沈,忙著手開始為他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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